时间：2020-11-24
作者：北京市企业家环保
秋去冬来，候鸟已开始南迁。
10月下旬，东方白鹳已从繁殖地黑龙江及乌苏里江沿岸启程，飞至鄱阳湖越冬。大鸟们长达3000公里南下路线上的重要落脚点，历来会选择天津的北大港、七里海湿地，以及唐山曹妃甸湿地。
东方白鹳全球不足4000只，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。双脚细长而鲜红，嘴尖且长，常在沼泽、湿地、塘边涉水觅食，以捕食鱼、蛙、昆虫为生。王建明/图、
但是今年，东方白鹳落脚天津的时间明显早于往年，数量也大幅高于往年同期。
这也再一次引发了鱼塘养殖户、爱鸟志愿者，以及当地政府关于东方白鹳如何保护的周旋、救助、协作等一系列讨论与行动。
吃不饱的鸟儿们“偷吃”鱼塘
作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鸟类和国际濒危物种，东方白鹳目前在全球的数量不足4000只。每年冬天，在向南迁徙的途中，环渤海湿地是东方白鹳的重要补给站。
可是很多时候，中转站被侵占，设置围网、投置毒药……在通往温暖的漫长旅途中，鸟儿们无处栖身，“补给站”会变成一些东方白鹳的“生命终点站”。
每年迁徙季，鱼虾资源丰富、生态环境良好的新区北大港湿地、七里海湿地都会吸引大量南下越冬的东方白鹳在此停歇觅食。
每年，SEE任鸟飞民间保护网络伙伴王建民和他的志愿团队，都会记录落脚天津的东方白鹳数量。王建民说，今年观测到的东方白鹳数量已经超过3000只，而这一数量已经逼近东方白鹳被预计的种群数量。
落脚天津的东方白鹳王建民/图
对爱鸟志愿者来说，能观测到如此数量的濒危水鸟足以振奋人心；但对鱼塘养殖户来说，上千只东方白鹳扑进鱼塘觅食，必将给他们的收入带来极大损失，放鞭炮驱赶东方白鹳的新闻，一度登上热搜。
为何在近几年来，东方白鹳与当地养殖户的冲突越发明显？
东方白鹳是大型涉禽，一般在浅水处捕食小鱼。作为东方白鹳等候鸟的重要栖息地，天津七里海湿地和北大港湿地近年来因蓄水导致水位较高，让东方白鹳无法获得充足的食物。因此，近年来，东方白鹳在保护区外鱼塘觅食的现象加剧。
此外，由于很多湿地公园都在“退养还湿”，湿地保护区里的鱼塘都被取缔了，来到保护区内休整的东方白鹳失去了食物来源。正是因为吃不饱，不谙世事的大鸟们，迫不得已只好到养殖户的鱼塘吃现成的。
“以往有一批白鹳会飞到河北曹妃甸湿地，但现在因为曹妃甸施行‘退养还湿’，湿地内的鱼不多，食物不够，白鹳就都飞到天津这边来了。” 王建民说。
其实，鸟儿们更愿意在没人的保护区生活。由于没有其他地方觅食，鸟儿们便开始了与养殖户的周旋：养殖户轰赶的炮一响，东方白鹳就飞走，炮声过后再飞回来。
被人类活动侵占的候鸟家园
湿地，被誉为“地球之肾”，也是水鸟赖以生存的家园。
从温带到热带、从沿海到内陆、从平原到高原山区，中国湿地总面积5360.26万公顷，位居亚洲第一位，世界第四位。
但对生存环境要求并不高的水鸟，却面临着家园——湿地日益被毁的生存困境。
由于人口和经济增长的压力，大规模的滩涂围垦如火如荼地进行。大片滩涂变成了盐池、水产养殖池、农田、休闲娱乐区和工业区，候鸟们的栖息地被大量侵占。
图/央视财经频道《第一时间》
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，中国损失了53%的温带滨海湿地和73%的红树林。而湿地的大面积被破坏，几乎给候鸟带来了灭顶之灾。
鸟类栖息地管理亟待加强
七里海湿地保护区虽有大面积候鸟栖息地，但不同鸟类需要不同水深。据七里海湿地自然保护区管委会介绍，虽然有适合白鹳栖息的区域，但整个湿地并不是单独为了白鹳设置的。
很显然，湿地保育，水里面的鱼、水生植物、水生动物都要生长，都对水位有一定要求。正因为此，每年春天，保护区都会蓄一些水、投放一些鱼苗。
在这里，或许香港米埔自然保护区的经验值得研究和参考。
香港米埔自然保护区经过几十年的发展，在湿地保护、人才培养、科普教育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，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。尤其是在鸟类栖息地管理方面独有一套：
米埔有超400种鸟，每年冬天在来这里越冬的水鸟约5~6万只，最高的时候达到9万只。
以黑脸琵鹭为例，为了让其白天可以上堤休息，每年9月份开始，便将高而茂盛的草人工割除。由于人工割草费时费力费钱，保护区最后想到用水牛来帮助控制草的高度的妙招。
除了休息，黑脸琵鹭又将如何觅食呢？短腿的黑脸琵鹭，只能在不超过20公分的水深区觅食。10月份的时候，便把水位降低，一直到第二年4月鸟儿们离开后，再升高把水位。
除了大型的黑脸琵鹭，像拳头大小的红颈滨鹬，它们觅食之地的水深不能超过5公分；而稍大型的鸻鹬，水深则一般不能超过15公分。
图/微信公号“一席”
因此，为满足不同鸟类的不同栖息需求，在不同的月份，米埔保护区会把每一个基围的水位进行调控，不同的基围在不同的时间有不同的高度，以便满足不同鸟的需要。
推动“社会化参与”保护网络
距离第一批东方白鹳飞来天津已近一周，它们会在这里停歇近一个月的时间。白鹳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加，还有一批尚未启程。“身上戴着跟踪器的白鹳，现在有的在黑龙江，还有的在辽宁盘锦，如果之后都过来，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。”王建民充满担忧。
在王建民和志愿者团队以及社会各界的奔走呼吁下，天津七里海湿地自然保护区管委会已在寻找适合投放的鱼类，用以帮助白鹳等越冬鸟儿们补充体力，并对投放进行监测，兼顾环境保护和鸟类栖息，并研讨制定生态补偿方案。
人与自然万物，本应和谐共生；守住8亿亩湿地红线，对于维护生态系统的稳定性意义重大。
为守护可爱的水鸟以及栖息地，像王建民一样，诸多民间志愿者奔走在最前线，足迹遍布沿海湿地、内陆江河以及高原湖泊——他们就是“任鸟飞”项目民间保护网络的伙伴们。
任鸟飞项目由北京市企业家环保基金会和红树林基金会共同发起，是守护中国最濒危水鸟及其栖息地的一个综合性生态保护项目。
该项目旨在2016-2026年间以超过100个亟待保护的湿地和24种珍稀濒危的水鸟为优先保护对象，通过民间机构发起、企业投入、社会公众参与的“社会化参与”模式开展积极的湿地保护工作，搭建与官方自然保护体系互补的民间保护网络，建立保护示范基地，进而撬动政府、社会的相关投入，共同守护中国最濒危水鸟及其栖息地。
